007 月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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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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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张远出门时还不到下午三点，再回来的时候却已是华灯初上了。当然，这个时候只是薄暮，天空中看不到什么星星，更别说明天就是农历十五了。沿着开发区的“小白河”一路疾驰，点点灯光正像是张远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车马纷纷白昼同，万家灯火暖春风。
过往的回忆并不都是美好，可是张远已经接受了现实。虽然父母不在，可还有姐姐的陪伴，这也是他觉得安心的原因。
和白天不一样，晚上的时候，香花苑小区门口会有社区民警随机抽查身份证，但这对张远没什么影响。
门卫点了下按钮，抬起门口的升降杆，张远顺利地开车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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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张远来的比较早，公共停车位还有空闲。原本张远打算先帮姐姐挪车的，不过张瑶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把车挪到他的停车位了。
作为一个回迁小区，香花苑小区原本的车位是有富裕的。但近两年很多回迁户都把房子卖了，小区的老人是越来越少，年轻人变得多了起来，带了的直接影响就是家用车越来越多，停车位不怎么够用了，以至于张远有时候回来晚了都要把车停到小区外面。
还好，那里有个供集装箱货车临时停靠的场地。
公用车位在41＃楼和59＃楼之间的绿地旁边，那里时一小片银杏林，从75＃楼到这里的路线正好是个“乙”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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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转了两个弯，来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嘟嘟嘟” 响了。
“喂，您好，我是……”
前方五米左右，一个带着红白色广告帽的快递员正在打电话。
“别打了，你找的是我……”
张远晃了晃手中不断震动的手机。
“张远先生，四点半的时候我和你姐姐通过电话，她让我傍晚再把东西送过来。”
快递员拿着个刷卡机，正在抽单子。
“这个我知道……”，张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回来的时候我姐说了，到付件是吧。”
打开电瓶车的另外半边门，张远瞄了一眼，然后问道：“都是我的？”
“是的，一共十六万三千二百三十二元整。”
快递小哥把POS机递了过来，示意张远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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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收拾一下，锁了车门……”，张远掣出来两个比较长的箱子，看起来应该是显示屏，稍微估算了一下后，张远又道：“再帮我把这几个屏幕弄上去……。”
“我没带钱包，刷卡也得等我上去才行。”
说完，张远扛着一个箱子上楼了。
“六楼啊，别送错了。”
张远抻着个脑袋从二楼的楼道窗户里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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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灯光，看起来梅雫还在睡觉，张远抽开电视柜的抽屉，准备结账。
“张先生，这是本公司为您准备的贵宾卡，你享有每月五次的任意订单免运费服务，其他优惠您可以登陆这上面的网址查询一下。”
跑上跑下地忙了一通，张远好不容易能缓口气，快递小哥递过来一张卡片，然后推广了一下VIP服务。
“这是您的付款凭证。”
快递小哥说完，又递过来一张单据。
“您购买的商品中，有一台打印机需要从外地仓库调货，这张收货凭证您先拿一下，我明天早上给您送过来，您看行吗？”
“后天晚上吧，我明天要出趟门。”
张远想了想自己的行程安排，把收货时间往后推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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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礼节性的告别之后，快递小哥直接离开，张远也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客厅内多出的十来个纸箱，他又是一阵头疼。
“一，二，三……”，张远点了一下几个方方正正的转运箱，然后用钥匙划开封口，果然是预料中的“一体机”。
“那这几个长的就是壁挂屏了……”
一股脑地把东西都堆在小卧室后，张远把衬衫一解，搭在肩膀上就上楼了。一个下午，他是忙里又忙外，已经十分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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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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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怎么把这茬也给忘了。”
洗完澡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张远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了。
不过，灯已经开了，再关上也不合适，张远迅速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换上，不然现在光着膀子加大裤衩的形象也太容易产生误会了。
梅雫躺在床上，小脸微红，身上的薄被一起一伏，在橙黄色的灯光的映照下，睡得很香。
屋内的摆设并无太大变化，张远绕过“隔断”，然后查收了一下邮件。
楼上的卧室约有主卧的2/3大小，被张远按照2:1的比例用窗帘分割开来。窗帘很厚，而且是绒布，遮光性相当好。
靠窗的位置是张远的书房，除了个小柜子，就是一张茶几和电脑桌了。
因为阁楼上的屋顶是坡面的原因，靠窗处这里的高度仅有2.3米不到，远不是进门时四五米高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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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五分钟查看一下邮件，张远合上电脑，准备叫醒梅雫，然后出去吃晚餐。
“娜娜姐，别睡了。”
因为刚开始拍肩膀没能叫醒梅雫，张远只好换了个方式：拍脸。
可惜，拍脸也不奏效。
梅雫无意识地伸手打断了张远的动作，而且还撒癔症一般乱挥手臂。无奈之下，张远只好捏着梅雫的鼻子强制她醒来吃点东西。
“啊恩~~~”
长长的一个“呵欠”，差点传染了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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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中午的遭遇不一样，最起码这次没有那尖利的叫声了，尽管局面要比中午更尴尬。
梅雫起身的时候直接把被子一掀，就这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两只胳膊还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背部拉伸”，更是显得身姿凸出、妩媚动人。
不过，有了姐姐的定性，张远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是顺手把外套和里衫递了过去。
梅雫的内衣和睡衣张远很熟悉，正是张瑶的。他还在奇怪呢，去旁边卧室拿衣服的时候，姐姐的衣服怎么少了。
“娜娜姐，起来了。”
张远伸手在睡眼惺忪的梅雫眼前晃了晃，然后轻声叫道。
“呃，华华，几点了？”
梅雫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还差十分钟到七点。”
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张远顺口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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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华华呢？”
缓了有一阵的梅雫很明显清醒多了，当然，这也和她甩头有关。看到靠床坐着的不是张瑶，梅雫下意识地一拉被子遮住肩膀，然后埋头问道。
“老家有点事，我姐回去了，要到明晚才能回来。”
张远的回答简洁高效，正符合当下的气氛。
“娜娜姐，你先换一下衣服，晚饭我们出去吃。”
抻开抻外套，张远把衣服放在一边，然后从衣柜里取了件衬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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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在吗？”
梅雫伸头喊了声，此时张远正在卫生间刮脸。因为梅雫刚从国外回来，所以这次晚宴他准备去“升阳路”的西餐厅。为了表示郑重，他就躲在了卫生间“修脸”。
“怎么了？”
张远拉开滑门，探出头来问道。
“有没有宽松一些的？”
梅雫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这件套裙太紧了。
“呃，那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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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张远并没注意到梅雫的骨架要比他姐姐的大，即使刚才梅雫伸手打落他的手臂时，他都没能看出异常。
不过，有了衣服作丈量，他能看出梅雫的肩部要比姐姐张瑶宽一些。
快速收拾了一下，洗去脸上的泡沫，张远从旁边卧室的衣柜里选了条带披肩的碎花长裙。这条裙子还是张瑶过生日的时候他买的，但是她一直没穿过，张远以为姐姐不喜欢，也就收起来了。
裙子是露肩款的，手臂上半部分也是裸露的，完全不用考虑肩宽的问题，只要腰围不超标，就算是壮硕一点的男人也能穿上。
张远在买的时候自己比划过，所以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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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装完毕的梅雫比原先要漂亮很多，而且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
梅雫身姿轻盈地趿着拖鞋、拎起裙角转了个圈，来了个天鹅舞步，接着滑步出门，找到了躺在吊篮中的张远，然后问道：“怎么样？”
“OK。”
张远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拇指点了个“赞”。
“华华以前就说过，说他弟弟很有品味，这还真是不错。”
梅雫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然后不着痕迹地赞了张远一下后，翩然而去。不过，在张远看来，很明显是这件衣服合了梅雫的心意，赞自己也是顺带着的。
“……。”
摸了摸鼻子，张远没有直接回应，当然，他总不能假模假式地来一句“承蒙夸奖、却之不恭”之类的客套话，这样未免显得生分，也有点“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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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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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阳路有三家西餐厅，因为没经验，具体来说是没去过，张远选了家距离最近的。
由于附近小区的住户多数都是在周边科技园和产业园上班的白.领，这种比较西化的餐馆在上元镇意外地活的不错。
不过，张远通常是自己下厨，也就不怎么出门吃饭，更不用说去西餐厅了。
西餐厅的氛围不错，舒缓优雅的小夜曲挺合氛围，最少张远不觉得讨厌。在女侍者的指引下，张远、梅雫二人选了张靠窗的桌子。
稍微扫了眼菜单，张远发现是以伊特林（指意大利）菜和特克尔（指土耳其）菜为主，也就顺手放下了，他不习惯过于油腻的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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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姐，你有什么要求的？”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他准备让梅雫先点，然后自己再要一份类似的就行，当然，这和他不太熟悉这些菜品的口味有关。
“文修你有偏好吗？”
许是环境因素，梅雫也换了称呼，而不是对张远直呼其名了。
“清淡些就行。”
平常张远的饮食风格就偏向于少油少盐，更何况现在梅雫一路舟车劳顿，很明显不适合过于油腻的东西，最少那个招牌菜“特克尔烤肉”就不行。
“你们这里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吗？”
梅雫放下菜单，转头问旁边的侍者。
“唔……。”
张远捂脸，他也没想到对面也是个不习惯点菜的。好在这家餐厅的服务员并不坑，而且给的建议也很中肯，最少张远吃饱了，还是在花了不到六百块的情况下。
“剩下的打包。”
付账的时候，张远顺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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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姐，附近广场上有表演，去逛逛吗？”
本着东道主的好客精神，张远开始主动介绍周边几个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都有什么可玩的特色活动。
“舞蹈？”
梅雫根据自己的经验，随意推测了一下。
“也不全是，有些是附近年轻人组建的乐队，有些是曲艺。”
张远大致举了几个例子，然后问道：“娜娜姐，昆曲你听过吗？这个月，市里的曲艺团搞‘文化下乡’，选的曲目是《牡丹亭》……”
劳动节假期的时候，张远来过这里。
东西走向的升阳路和南北走向的日昇路、兴晟路交叉而过，构成了上元镇的主要商圈，这里坐落着几个著名的连锁超市。而在升阳路南面的望舒西路，那里则坐落着一个“综合商业区”，虽然不是全球闻名，却也是台城几个地产商联手开发的高档商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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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绕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而且广场上喧闹的舞蹈音乐以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让张远颇为不适。
再看梅雫，也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或许是不习惯“广场舞”吧。
当然，张远也不习惯“广场舞”的喧闹，不过他还能接受倒是那些练轮滑的年轻人，带着跑马灯的样子让他有点不适应。
“算了，我们沿着河吹吹风吧。”
当听到大爷大妈的“低音炮”都压制不住的摩托车“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的时候，张远很知趣地开车离开了。
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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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市这两年开始大力推广“城市副中心”，在周边区镇建立“卫星城”来疏导越来越拥挤的市中心人口。建房子就要征地，就要拆迁，也因此出现了新的致富方式。
上元镇附近的村子基本完成了“城镇化”，拆迁带来的收益让附近村民的腰包短时间内就鼓了起来，由此带来的就是“拆二代”问题。
这些年轻人轻易地实现了财富自由，然后为追求刺激、博取关注，从而化身为一个个视频博主。
镇子上的“鬼火少年”就这样出现了。
耳边暴躁的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淡，张远以不到三十迈的时速沿着河边辅道缓缓前行，晚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吹过，还没有盛夏的燥热，而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和淡淡的馨香，
河道两旁的合欢树还没有开花，披针形的叶子映着月光，油绿油绿的煞是喜人。
月行中天，已近十时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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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26
12: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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